第一百二十七章 魔法少女诞生——第一课：通过人体经络模拟行星地质动力学

    银河垂落的辉光里凝聚出人形轮廓。

    小小魔女的倒影显现在祂掌心旋转的玫瑰星云中央，渺小得如同嵌在琥珀里的蜉蝣。

    祂的面容在星光中不断坍缩重组，身后拖曳着无尽星辰，似乎一举一动都会牵引整片星带偏移轨迹。

    如此煊赫无尽的一幕，委实是无比的瑰丽。

    它超越了凡人的语言所能描绘的范畴，让人心生敬畏，令人窒息。

    “……”

    “……”

    南宫那月同样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她的思绪仿佛被无穷无尽的星光抽离，大脑一片空白。

    唯有本能的思考能力在微弱地挣扎，试图理解这超乎想象的壮丽景象。

    明明伟岸到不可思议，伟岸到无法一睹全容。

    但是她就是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处境，看到了渺小的自己，看到了超越一切的存在……

    仿佛是灵魂出窍一般，以第三者的角度，旁观着这一切……

    不，这样的描述似乎仍显得苍白。

    因为与其说是眼睛所看见了，倒不如说是意识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在这种不断变化的感觉中，南宫那月这个存在所体验到的感知，或者说所有涌入脑海的思绪，皆在脑海中久久回荡。

    深沉，而且清晰。

    然而，她始终无法确切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感受到了这些微妙的变化。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就仿佛眼睛天生可以看到，耳朵天生可以听到，舌头天生可以尝到一样。

    若非她以凡人之躯，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深知人类应有的感官界限……

    或许，她也会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

    至于现在，少女只知道，这一切绝非虚幻泡影，亦非错觉所能诠释。

    因为这不可能是由自己的意识构建出来的，反而像是某种更加庞大的真实，不可言述、超乎时空的真实。

    或许是物质机体与肉体官能的局限，使得凡人的心智无法理解和领会那超越在所熟知的空间与时间之外的真理。

    ——所以……

    ——是为了让自己理解，完成这超乎想象的邂逅与交流……

    ——自己被一定程度上的赋予了某种更高层次的感知？获得了更上层领域的视野？

    南宫那月浑浑噩噩的空白思维在迷茫中闪烁，她下意识地这么想着，构建出这样一个既合理又不可思议的假设。

    仿佛这是唯一能够解释眼前奇异现象的答案。

    貌似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了。

    因为不这样的话，南宫那月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种种奇异变化与状况。

    正如这位魔女小姐所获得的视野与真知，她蓦然惊觉，自己的思维深处似乎还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信息。

    这些信息，自然而然地存在着。

    仿佛与生俱来，成为了她认知世界的一部分，展现着那些连言语都难以描绘的深邃奥秘。

    于是，南宫那月知道了。

    ——她知道这不是现实世界。

    ——也知道这并不是发生在物质层面的简单现象。

    而是在那万象边缘的外侧，一个由灵子虚构而成的资讯空间。自己，只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将意识转化为数据，上传至此……

    这片资讯海洋之中，既虚幻又真实。

    如同梦境与现实的交织，让人难以分辨。

    而尽管在这个资讯空间之中，规则与现实物理法则不同。但意识所映射的数据规模，却有其内在的逻辑。

    正如渺小的蚂蚁难以窥探人类思维的繁复细腻，人类那看似璀璨实则脆弱的思维火，亦难以勾勒出真正天文尺度的无垠壮阔。

    ——即便是在这片由资讯构筑的空间里，亦存在着难以逾越的界限，如同星辰般遥不可及。

    ——即便假想中取消了所有的束缚与限制，那份超越仍旧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因为凡人的思绪，无论其如何自由翱翔，终究被局限在有限的框架之内，正如线程的纤细与算力的极限，注定了探索的深度与广度。

    在这个过程中，所能产生的冗余数据，也仅仅是有限的微光……

    点缀在资讯的汪洋之中连一片小浪都算不上……

    倘若资讯的规模能够展现出银河光年般的浩瀚无垠，那只能是因其背后所依托的意识体本身，拥有着恢弘至不可思议的伟大意志。

    那是能够跨越星辰大海，触及群星之宙的至高灵魂。

    唯有如此非凡的意识体，方能驾驭那超乎想象的信息洪流，编织出绝对震撼的壮丽图景。

    在图景中——

    群星与星云都绕着葳蕤的威容旋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辉煌与煊赫。

    而这背后所依托的意识体，更是恣意的掌控着一切资讯的流向与韵律。

    ——在某个时间点，南宫那月下意识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紧接着，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考很不合理。

    她不应该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也不应该知晓、掌握那些古怪的、迥异的、格格不入的，仿佛是另一个不同次元的神秘与体系的知识。

    然而，她偏偏就这么思考了。

    很自然的生出念头，然后得出结论。

    这也是为什么会惊觉自己的思维里，多出了其他信息的缘故。

    “……”

    “……”

    在这一刻，“空隙的魔女”内心深处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古怪感受。

    是恐惧吗？或许不完全是。

    是一种避无可避的无奈吗？还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

    似乎也不尽然，她试图捕捉这份感受，却发现自己无法形容。

    哪怕是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之中，也是完全找不到应付眼前这种状况的经验。

    恍惚间，魔女抬起瞳眸，注视着那占据着时间与空间的尽头的“实体”。

    下一刻——

    群星震颤。

    那个超越一切的存在再次对她说话了。

    那宏瀚澎湃的思潮沉重地袭来，如同雷鸣般轰响着，燃烧着——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使用任何语言……

    只是纯粹而强烈地传递着某种不可言喻的信息。

    如同天启降临一般，伴随着一种犹如神明般的庄严与肃穆。让她无法质疑，即便这一切几乎完全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模糊。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亿万年。

    就如同恒古永久被巧妙地压缩到了一霎那。

    在这短暂的永恒里，最后的最后，绝大多信息都转化成了南宫那月能够理解的一句话。

    “去吧——”

    “传播我——！！”

    ……………………

    ……………………

    魔女小姐就像是晕眩着，穿越了群星之间深不可测的巨大深渊。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当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好半天竟然无法分清什么是现实，而什么又是虚幻。

    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从环境到城市，人工岛屿仍然好好的浮在太平洋的海面上，并没有被击沉。

    弦神市仍然是先前那么的凌乱，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狼藉，先前遭受过的动荡遗留了一地的问题。

    唯一的不同，就是变得安静了许多。

    以至于南宫那月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整座城市的人都消失了」、「现在这鬼城就剩下自己一人」……

    只是这样的念头甚至没持续一秒钟，就被现实粉碎。

    惨叫、惊呼、呐喊，各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几乎在同一个刹那，齐齐响起。

    街道上，建筑里，无数的市民都像是影像短暂卡顿之后，突然恢复了播放，紧接着上一帧，继续自己先前的行动。

    “……”

    “……”

    难道大家也是刚刚让意识脱离上传，回到线下的现实之中？

    莫名的，看着这一幕，南宫那月的脑海里禁不住的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夜空深沉，月亮隐在乌云背后，看不真切。

    但是至少，先前的巨大光柱是不复存在了……

    等等！

    自己的力量！

    她猛地察觉到一个更加值得惊骇的事实，那就是现在的自己不是分身，而是本体出现在这里。

    而且自身的“契约”消失得干干净净……

    连带着隐藏在异界的监狱结界也是如此，仿佛彻底蒸发了一般……

    反正她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自己与它们的联系了。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南宫那月深深吸了口气。

    应该是换了新的合同……

    那个无法理解，无法思辨的存在，好像是要让自己与祂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来着……

    而且自己体内也的确蛰伏着一股能量，陌生而不熟悉，但是感觉非常强大，静静的似乎在蓄势待发。

    随着魔女小姐冷静下来，尝试触碰、操控自己的新力量——

    一瞬间。

    似乎脑海里多出了一篇玄奥的、复杂的、晦涩的……经文。

    ——《地幔洪炉观想法》……

    ——内视肉身如地幔对流，奇经八脉为热柱，以脊为洋中脊，以丹田为地核，聚星辰地热为脉力……

    什么玩意儿？！

    愣了一下，南宫那月感觉脑袋有些晕眩。

    依靠多出来的知识库，她有些懵懵懂懂的搞明白了这篇看似晦涩的古经，是在描述一种什么样的修行之法。

    呼吸精气，开辟脉象。

    听上去似乎挺正常的，但是到了实际操作的那一步，就变得抽象起来了。

    因为铸脉讲究地质映射，譬如说十二正经需要各自对应一种“大陆板块边界类型”，如俯冲带、洋中脊、转换断层……等等等等。

    而且在修炼过程之中，还需要吸收对应地脉精髓——

    如火山熔岩、深海寒泉、地震波动，诸如此类。

    奇经八脉，就需要对应“地幔柱热点”，甚至还很体贴的因地制宜，给出详细的修炼攻略——

    譬如说任脉-夏威夷热点，督脉-黄石超级火山……

    至于最后的一条经外奇脉，更是需要模拟“地球自转轴”。

    “这、这……”

    南宫小姐感觉脑袋彻底晕乎乎的。

    她仔细阅览了关于地幔对流模式，地磁场的生成机制等的知识，并且将其抽象为修炼过程中的能量流动和脉象结构……

    紧接着，猛地反应过来——

    “这……这不是通过人体经络……”

    “……模拟行星地质动力学系统？”

    根据这篇古经的详实记载，修行至大成，几乎就相当于人体的每道经脉需承载相当于环太平洋火山带的能量通量。

    呼吸过程实质是操控行星电离层与大气层的耦合系统。

    最终达成「生物体-地壳运动」的能量共振态。

    “什么天体拟态工程……”

    “这真的是正经魔法少女该学的东西吗？”

    饶是以她的冷静，也是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而且……

    而且……

    “好像……还要我传播……传播出去？”

    回想着最后的那一幕，魔女小姐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心中也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测。

    所以说……

    是一位异道之主，要传播祂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