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陛下的态度

    朱允熥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

    旭日初升，万物苏醒了。

    他的心中有些憋闷。

    等封王或者大婚，就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了，可是那至少还要等一两年。

    自己不能坐等。

    不出宫是万万不行的。

    如果出不去，等于被囚禁了一般，彻底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自己在东宫孤立无援，依靠的力量就在宫外。

    这次观政，需要蓝玉他们的支持。

    现在吕氏已经在怀疑自己了，肯定在暗中调查，这个时候更需要外援的支持。

    不让出宫，那就告到御前。

    即便两败俱伤，也要挣扎一下。

    至少能将信号传递给淮西勋贵，即便依然被禁足，但是她们可以来探望。

    现在，老朱在吃早膳吧？

    对不住了，老朱！

    得给你添点堵！

    钱嬷嬷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冲上前，拉着他的胳膊，

    “殿下，您不能啊！”

    “殿下，咱先回去，再求求娘娘，她心一软就会答应的。”

    “殿下，奴婢求求您了！您不能去麻烦陛下啊！”

    “殿下，陛下如果发怒，后果你承受不了的。”

    “殿下……”

    她哀求，

    她许愿，

    她威胁，

    企图先稳住朱允熥。

    这要是闹到陛下那里，东宫的脸就丢大了。

    “放手。”

    “奴婢不放，你和奴婢回去！”钱嬷嬷死死地抱着他的左胳膊。

    有东宫的太监路过，钱嬷嬷急忙吩咐：

    “快去告诉娘娘！”

    “殿下要去面圣！”

    太监不明所以，

    但是一个孩子，突然要去面圣，肯定不是好事。

    何况钱嬷嬷急的都要哭了。

    太监拔腿就跑。

    朱允熥右手突然挥起，手刀快速砍在钱嬷嬷的脖子上。

    钱嬷嬷松开了手，软瘫下去，

    朱允熥扶着她，慢慢放在路边。

    耳边顿时清静了。

    太监回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差点吓尿了，

    钱嬷嬷还活着吗？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景阳宫。

    ~

    朱允熥刚直起身子，就愣住了。

    对面来人了！

    还是老朱身边的大太监周云奇，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刚才的一幕他肯定看见了。

    朱允熥挠了挠头，

    这下尴尬了。

    周云奇走到近期，躬身施礼，

    “老奴见过殿下！”

    朱允熥点点头，

    “好！”

    小太监上前将周嬷嬷扶着坐起来，掐住了人中。

    很快，钱嬷嬷幽幽醒来，神情恍惚地看看四周，脖子疼的厉害。

    看到周云奇，她清醒过来了，急忙爬起来施礼，

    “奴婢拜见公公！”

    周云奇冲她点点头，

    “客气啦！”

    周云奇对朱允熥笑道，

    “见到殿下，老奴就少跑了一趟。”

    “老奴是来东宫传旨的。”

    接着，他神情严肃，腰杆挺直，

    “陛下口谕！”

    朱允熥拱手施礼，

    “臣朱允熥接旨！”

    钱嬷嬷刚站稳当，又急忙跪下接旨。

    “圣谕：着皇五孙朱允熥于……”

    原来是观政的旨意。

    朱允熥被分在了第三组，

    同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似乎自己看到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朱允熥接了旨意。

    不和朱允炆一组，就省心多了。

    ~

    周云奇传了旨，并没有急着走，又双手递上一个锦囊。

    “殿下，这是陛下赐给您的！”

    朱允熥谢过赏赐，接过锦囊，从中倒出一块金牌。

    金光灿灿，在晨光下十分耀眼。

    钱嬷嬷见了，神色大变。

    殿下这才多大，陛下怎么就赏赐了这东西？

    朱允熥注意到，金牌一面的中间有两个篆字：

    【关防】

    另一面刻着：

    【皇五孙朱允熥】

    【不许借失，违者治罪。】

    金牌被一条团龙怀抱，制作十分精美。

    “大伴，这是做什么用的？”

    朱允熥问道。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周云奇看他疑惑，不由地心中叹息，

    殿下的失忆症还没完全康复呢。

    “殿下，这是牙牌。陛下说了，您可以凭它随时出入宫禁。”

    朱允熥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通行证，可以在宫内外畅通无阻。

    朱允熥大喜，急忙谢过及时雨老朱，

    然后爱不释手地翻看牙牌。

    这下就方便了！

    自己可以随便出入宫禁。

    不用找老朱告状了。

    钱嬷嬷的心却沉了下去，陛下赏赐牙牌，怎么东宫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公，牙牌有炆殿下的吗？”

    也许，这次观政的皇子皇孙都有呢？

    周云奇回道：

    “这几天，司礼监就做了这一块金质的。”

    钱嬷嬷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她明白了，

    这是陛下借着观政，发出的一个信号，

    陛下跳过东宫，给了三殿下如此大的权限，这是在公开表明他对皇孙的爱护，

    还有，

    对东宫的不满！

    钱嬷嬷心里一阵发紧，太子妃娘娘有麻烦了！

    ~

    朱允熥注意到，牙牌一侧刻有序号：

    【皇孙贰号】

    “壹号是谁？”

    钱嬷嬷低下头，后退一步，装作恭谨的模样。

    她知道答案，

    但是这个话题太敏感，她只能装傻。

    周云奇低声道，

    “是虞王殿下。”

    朱允熥明白了。

    是大哥朱雄煐，

    他九岁那年不幸夭折，被追封为虞王。

    没想到，他九岁前就有牙牌了，老朱是真宠这个嫡长孙啊！

    周云奇亲自帮他系在腰上，

    “殿下用的时候，就系在这儿。”

    “如果损坏了，或者字看不清了，殿下直接去司礼监，让奴才们给您重新做一块。”

    “如果扈从陛下在外，殿下也要配戴上。”

    周云奇讲的很细。

    这是陛下的要求，

    周云奇明白，陛下是担心宫人怠慢，不告诉朱允熥如何使用。

    “宫门落锁之后，也能凭牙牌出去吗？”朱允熥好奇地问道。

    周云奇点点头，回道：

    “宫门落锁后，殿下凭牙牌也是可以出去的，但是陛下那里，就需要您事后去解释一番。”

    朱允熥点点头，

    “明白了！”

    这个牙牌太珍贵了！

    关键时刻有大用！

    周云奇躬身告辞：

    “殿下，老奴还要去景阳宫传旨。”

    ~

    朱允熥掂量着牙牌，心里美滋滋。

    老朱太给力了！

    瞌睡送来枕头。

    他想起刚才的分组，问钱嬷嬷，

    “朱友炖是哪位？”

    “殿下，那是周王府的世子爷！”

    朱允熥明白了，是朱有燉（dùn）。

    不知道这人禀性如何，得找个机会问问朱权他们。

    朱允熥吩咐钱嬷嬷，

    “你回去吧，我不去告……咳！咳！本王不去面圣了。”

    朱允熥大步向外走。

    钱嬷嬷急忙跟上，“殿下，你这是去哪里？”

    “本王出宫啊！”

    钱嬷嬷拉着他的袖子，劝道：

    “殿下，出宫之前，还是要禀报太子妃娘娘的，您不能擅自出宫。”

    朱允熥站住了，缓缓问道：

    “是陛下大，还是太子妃大？”

    这话太诛心了。

    钱嬷嬷低下头，捂着脖子不敢说话。

    朱允熥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直奔宫门。

    陛下说持牙牌就可以出宫，可没说持牙牌请示太子妃才能出宫。

    钱嬷嬷不敢再阻拦，只好回小院子，吩咐太监、侍卫跟上，

    之后又掉头跑去景阳宫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