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算不清啊，根本算不清

    广州地铁一号线。

    93年开始动工，99年正式运营。

    线路起于西塱站，途经荔湾、越秀和天河，贯穿中山路，止于广州东站，大致呈西南至东北走向。

    线路全长18公里。

    一些在天河上班的小白领，晚上需要回芳村的租房睡觉，就是靠地铁通勤。

    为什么住那么远？

    房租便宜喽。

    当然，也有不少企业主管、经理、金领级别的人物，他们住在东山口，担心路上堵车，干脆地铁出行。

    这些人非常好辨认，基本是三十多四十以上。

    大热天的，还坚持穿长衫西装皮鞋，手里拎着皮革包。

    在等地铁的时候，不是在通电话，就是坐角落按手机玩游戏。嗯，一般是贪吃蛇。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了。

    叮咚！叮咚！叮咚！

    地铁呼啸而至，短信的提示声，此起彼伏。

    一些人抬头张望。哦，反方向的车。

    他们又低头，打开了短信，察看内容。

    “少年……包青天，推理游戏，什么鬼东西。”

    多数人选择无视，直接删除垃圾短信。几有几个人，可能是看过电视剧，也有可能是等车无聊，选择回复订阅。

    他们不在乎扣费，因为手机话费可以报销。

    一条短信才两三毛钱，又能花多少？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们沉浸在推理破案的快乐中。

    地铁来了？

    哦，没事。

    他们一边回复，一边进入车厢。有座就坐，无座就站着，单手运指随便发送12345……

    一些蛛丝马迹，一块可疑的残片，都有可能是证据。

    他们敏锐察觉问题，排除一切干扰，最终破开了层层迷雾，锁定了真凶，还自己清白。

    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在旁人崇拜的赞叹声中。

    声望+100

    金钱+50

    经验+30

    神秘道具+1

    在这么一瞬间，一个个人感同身受，代入感十分强烈，内心充满了浓浓的成就感。

    嘿，不愧是我，干得不赖。

    我与包拯五五开。

    要是回到古代，不少了背上青天之名。

    至于在破案的过程中，屡屡花五毛、一块，从客服那里拿关键的线索提示……

    咳，为主持公道，只能舍去些许身外之物。

    正义之名，岂能以金钱铜臭衡量？

    总之，他们乐意。

    ……

    “顾总，已经群发一万人。”

    “成绩怎么样？”

    “回复率17%！”

    顾珩眉毛一扬，有点出乎意料。

    转化率这么高吗？

    或许只是碰巧。

    他沉着道：“再筛选一万人，继续群发。”

    “好！”

    大都会广场，两栋写字楼灯光逐层暗淡。

    公司内部却灯火通明。

    陈锦仪目光炽热：“顾总，这一万人群发，回复率21%。”

    不是吧，比刚才还高。

    顾珩一愣，觉得十分意外。

    不过他琢磨片刻，觉得应该是移动梦网才运营不久，文字游戏刚刚上线，手机用户没见过这新鲜玩意。

    单纯的人们，不知道其中的套路，所以上钩了。

    那还等什么。

    顾珩立即道：“选五万，群发！”

    “收到！”

    夜里风凉，但挡不住众人火热的心。

    他们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在干一件很流弊的事情。

    庞大的数据信息，从他们的手中发出，又瞬间得到了回馈。

    一来一回，就是几十、几百的收入。

    这不是一次性的收入，而是像流水一样，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持久盈利。

    陈锦仪口干舌燥。

    她数学不错，大略估算一下，就得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而且这个数字，正在逐步现实中。

    “筛选十万，发！”

    “是！”

    众人呼吸急促，有几分心惊肉跳。

    “顾总，我们手上的号码，全发完了。”

    “有多少人回复？”

    几个人连忙统计，核对信息。

    不久之后，陈锦仪颤声道：“我们群发了大概21万号码，总共有一万六千三百多人回复。”

    顾珩无声吐了口气，定了定猛然跳动的心脏。

    “顾总，还要再群发吗？”

    毕竟有些人，可能没注意自己收到短信，可以再发一次。

    枪林弹雨，反复轰炸。

    “不急，过两天再说。”

    顾珩摆了摆手，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密切关注那些回复游戏的人，他们的存留率是多少。”

    回复短信，订阅了游戏，这不算什么。

    有些人觉得游戏有趣，一直肝肝肝，一定要打通关，还时不时氪两把金，这些是韭……忠实玩家。

    有的人，可能回了几条信息，感觉没意思，就干脆不玩了。

    这相当于游戏的水分。

    挤掉水分，才能够得到真实的数据。

    晚上九点半，大都会主楼，下来了几个才结束加班的小白领。

    他们伸手揉搓僵硬的脖子，小声吐槽黑心的老板。

    “再干两年，我存够了娶老婆的钱，就回老家种瓜去，再也不上这破班了。”

    “我回去开粉店。”

    “螺丝（蛳）粉吗？”

    “老友粉！”

    “煮个粉，要先斩个老友？”

    “还好还好，不像广东做煲仔饭，要杀个崽！”

    嘿嘿！

    几个人互相打趣。

    忽然，一个人驻足瞄了眼，心理平衡了：“看！”

    其他人回望。

    哇哦，快十点了，还有人在加班啊。他们同病相怜，又有几分莫名的欣慰。我倒霉，别人更难过，心里好受多了。

    “那边是……什么游戏公司来着。”

    “好玩。”

    “哦对，好玩游戏，跟有间客栈差不多，拾人牙慧。所以，他们到底是做什么游戏的？”

    “狼人杀！”

    “咦，狼人杀是他们公司的？这游戏，确实有点好玩。”

    “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都是受黑心老板压榨的苦命人，去笑话他们吗？累了，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哦！

    其他人深以为然。

    在他们离开之后，又过了几分钟。

    十点，整。

    好玩游戏办公室，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不是众人存心扰民，主要是克制不住。

    一个晚上……不，严格来说，从傍晚七点开始，到现在。

    三个小时，才三个小时。

    一万六千多的玩家，慢慢是回落下来，只剩下一万人左右，还在与客服互动。

    但这不是重点。

    他们统计了这些人发送的短信数量。每个人多则上百条，少则十几条，取个平均值，就是五六十条短信。

    一万个人，就是五六十万。

    一条短信两毛钱，其中一毛钱是通讯费，属于移动的。另外一毛钱是服务费，属于移动梦网的分账，再扣15%，还剩下……

    算不清啊，根本算不清。

    因为不只有服务费，还有人在氪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