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天地轰鸣

    黄沙漫天，硝烟处处。

    暴烈的咆哮与凄厉的哀嚎汇聚在一处，演奏出这世上最为壮烈的生死交响曲，干燥的沙漠被无数暗红的斑点浸染、结块，又被一个个脚步踩踏粉碎，最后淹没了无力躺倒的尸骸。

    数以万计的大军在这片沙场上针锋相对，完全抛弃了本应属于忍者的隐蔽作战形式，反倒像是昔年的武士军团一般相互撞击在一处，形成大团大团看不清模样的扭曲团块。

    从高处的土塬向下望去，这些顺着铺设过结界的地下通道埋伏已久的砂隐，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般，方一出场就融入了木叶的战群，一开场就将战争的烈度推向高潮。

    佐原雾望着那些土黄色的身影，眉头微蹙。

    行军路线和总后勤中转点都暴露了。

    村里的那些虫子，还真是怎么杀也杀不干净。

    正当他这边思索间，就见远处有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从后方营地上绕路飞奔，快跑到他身旁。

    “佐原大人。”

    日向日差神色忠谨，语速极快：“朔茂大人所在的军团已在两小时前被四代风影加流罗所率大部击退，该路总指挥旗木朔茂大人身受重伤，已被传送回村，目前东路大军溃部正由美村叶卷接替指挥，正退往河之国营地。”

    “据美村一等所言，砂隐军团中出现了数十具巨型傀儡，高度超过五十米，突阵过程中表现出了非凡的战力，唯有随军查克拉大炮能够快速击毁。”

    “现在，波风上忍所部率领的中路大军，正在从戎卢方向回防，并通知我部继续前进。”

    佐原雾的神色微动，下意识询问道：“巨型傀儡？他们用的什么动力源？”

    旗木朔茂的安危他是不太担心的，出发之前所有高层指挥官身上都留有一张飞雷神符箓，在受到致命伤之前会自动激发。

    反而是这种砂隐投入到战场的战争器械让他有些兴趣。

    在这么长时间的备战过程中，木叶忍者们早已发挥了其多才多艺的天赋，从各种方向研究过相关战争器械，但是大部分限制都不小。

    与巨型傀儡相关的他们也研究过，还是佐原雾亲自提出的《高达初号机计划》。

    只是在种种尝试之后，因为性价比过低的缘故被淘汰了。

    日向日差神色肃然：“听闻，应当是人傀儡。”

    “那些巨型傀儡，每一具都需要五名以上上忍作为献身者，才能完成启动。”

    “.”

    佐原雾只是听到‘人傀儡’这个名字，就迅速放弃了脑袋里的那点念头。

    不过，砂隐这次还真是不惜本钱。

    不。

    倒也理所应当。

    毕竟，他的战争计划早在雾隐村那一战的时候就已经公开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我部前进的命令是由谁下达的？”

    佐原雾的这个问题并非毫无缘由。

    即便是他，都能察觉到砂隐在洞悉了木叶一方的行军路线之后，还做的如此激进，必定是另有图谋，那后方的那些木叶大脑，自然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察觉。

    “是大蛇丸大人。”

    “.”

    “我明白了。”

    大蛇丸这个人，你可以怀疑他的道德水准，但是却绝不能怀疑他的智力水平。

    既然他这么决定了，那就说明在他的预估中，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解决接下来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又或者，他其实对这个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忍者损耗，并不那么在意。

    与他共事这么多年，这点了解佐原雾还是有的。

    佐原雾说着，转头望向前方的战场。

    最先端进发的体术大队，在砂隐忍者们的重重阻击之下，已然减缓了速度，大概也有体力不支的缘故。

    于是，他迈开脚步，揉了揉有些发僵的颈部，发出咔咔的细微响。

    既然如此，他们这边也必须要加快进度才行了。

    「剃」

    下一刻，日向日差只觉面前身影骤然模糊。

    呼啸的剧烈风声奔涌着流淌向后，激起大片飞扬的黄沙。

    再转眼望去，就见佐原雾方才停留的位置，已然陷落下去一片巨大的坑洞。

    至于他的身影，则已经如同流星一般跨越整个战场，笔直射向最先端的砂隐阻击队，快得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轰然间，前方卷起震耳欲聋的爆鸣响。

    那土塬之下眺望而去的战场上，仿佛被突兀落下的重锤砸开了一处口子，而后汹涌的水流就顺着那道渺小得宛如蝼蚁般的人影带领下，不断的向前、向前。

    远远望着这一幕，即便体力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达到了极限，甚至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但是日向日差还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神色振奋的望着这一幕，像是望着一面不倒的旗帜。

    「忍界最强」

    这就是独属于佐原雾的魅力。

    正当佐原雾率领着大军不断朝着前方推进的同一时刻。

    还有另一支队伍，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着。

    率领这支部队走在最前方的，正是蝎。

    只见此时的他，那白皙俊秀的面庞上，神情冷漠到了极致，身上披覆着的土黄色外袍在空气中猎猎作响，红发飘扬。

    紧随在他身后的，则是十具形容怪异的傀儡。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他身后所率领着的整支部队中的所有人，周身都携带着或多或少的傀儡向前进发，神情皆是冷漠沉凝，行动利落，没有丝毫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赶到了这次行动的目的地。

    蝎立在沙丘上，望着那片他们穿过千里无人区后所见的第一处绿洲。

    那是一片极突兀的，屹立在沙漠中央的胡杨林。

    整片胡杨林围绕着内部环绕的绿洲湖泊蔓延开来，远远化作一抹暗红的琥珀，点缀在这无尽的黄沙中央。

    这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预定地址了。

    蝎表面上神色沉静，心中思绪却仍在飞快转动。

    ‘从高昌前往砂隐的常规路径只有三条，其中唯有这处胡杨绿洲能够提供佐原雾所率大军所需的水源和休息场地。’

    ‘如果作为诱饵的加流罗那边成功了的话，大约两天之后，佐原雾就会赶到这里。’

    ‘那一天，就是这场战争的转折点。’

    ‘只要能够成功的话.’

    蝎心中想着，拳头却不自觉的紧握。

    莫名的，这一刻他脑中所浮现出的，并非是自己所执行的计划成功之后，砂隐得以在木叶的压迫下保存自身的欣悦与欢呼。

    反而是加流罗的脸。

    以及，那天在会议上时，她语气平静的给自己的孩子命名为‘我爱罗’时，那隐约的温柔。

    还有她从不离身的那具傀儡。

    ‘.想必，即便是四代大人，也会认可我吧？’

    求而不得的爱意总是令人身心煎熬。

    这一点，在从小就失去父母，长大之后又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总是在战火与离别中成长起来的人身上最为明显。

    「砂铀之蝎」，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他愿意赌上一切。

    “蝎大人。”

    正当他这般沉默的在心中思索着，身旁已然有一名砂隐上忍快步上前。

    蝎默默的望着远处枫红的胡杨，开口道：

    “计划开始。”

    身后的砂隐傀儡师面现狂热之色，颔首道：

    “是！”

    “砰。”

    火影办公室的大门被重重推开，纲手迈着修长的双腿从外面走入，神情仍带着几分愠怒，没好气道：

    “朔茂这个混蛋，都说了让他见机不对就立刻撤退，居然还把自己搞成那副样子。”

    “白耽误老娘的时间。”

    办公室里，正坐在火影副手辅佐位上办公的大蛇丸连头都没抬一下，仍旧唰唰的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

    与这个暴躁女人从小长到大的大蛇丸很清楚，现在的纲手实际上并没有同任何人倾诉的意思，只是心中烦闷，等骂出来火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现在的纲手不但是四代火影，在战争时期也同样兼任着木叶医院临时总指挥的职务。

    不得不说，湿骨林活蝓仙人于查克拉传输一途上的造诣着实远超寻常。

    别看现在纲手躺在沙发上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实际上没准正通过活蝓仙人的分身替多少个人做手术呢。

    累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大蛇丸也很清楚，别看她特意提起旗木朔茂的伤情，实际上恐怕根本意不在此，而是以这个话题为跳板，引起另一边的话头。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听纲手好似不经意似的转移话题：

    “喂，大蛇丸。”

    “你说雾那小子那边不会也出什么差错吧？”

    “砂隐到底想干什么？”

    仿佛洞悉了世事的大蛇丸放下笔，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与其浪费我的办公时间，让我去思考一群走到穷途末路的猪猡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如先想想自来也负责的那条防线剩余的后勤物资该怎么解决。”

    “.”

    只可惜，纲手却仿佛没听见他的回答一样，躺在沙发上仰头装死。

    明摆着是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大蛇丸斜了她一眼，突然有些无奈的在心中为老友自来也默哀了半秒。

    纲手这家伙，看来对那小子确实是真心的。

    长期装嫩居然还会给人在心理上带来这样的变化么？

    大蛇丸忽然开始思考，自己延长寿命时，要不要给自己维持一个相对老年的外表状态了。

    不过，他心里的念头自然不会在纲手面前流露丝毫，只是重新拾起笔，淡淡道：

    “放心吧。”

    “那可是佐原雾。”

    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答案，装死的纲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嘟哝道：

    “倒也是。”

    “应该就是那里了。”

    佐原雾站在沙丘上，指着前方的胡杨林，朝身旁的少年人开口道。

    旗木卡卡西举着望远镜，遥遥眺望远处那点缀在黄沙中央，宛如一颗赤红琥珀般的胡杨林看了一阵子，却没看出什么门道。

    待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才见他转过头不解道：

    “雾老师，真的会有人明知你在场，还要用一击必杀的方式对我们这支部队设伏吗？”

    经历过之前的岩隐村中忍考试事件，亲眼见识过佐原雾真正的实力之后，即便是卡卡西这个才刚晋升没多久的四等上忍，也能意识到一支部队中如果坐镇着如佐原雾这样的强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不觉得有着一村之力、丰富智囊团的砂隐村，会得不出这么简单的结论。

    更何况，在深入了解过现代战争史之后，卡卡西也很清楚他身旁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师，究竟在上一次战争中做过什么。

    以一己之力攻入砂隐村内，正面打爆了敌方的镇村尾兽。

    吃过一次亏的砂隐怎么可能重蹈覆辙，继续在一个坑里打滚？

    哪怕是依靠人命拖延木叶大部队进攻的时间，都比这个想法要靠谱吧？

    佐原雾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又摇摇头：

    “这可不是他们自己想不想的问题。”

    相比于尚且年幼的卡卡西，在战场上打滚多年的佐原雾，已经有了一套成体系的战争逻辑。

    “他们根本没得选。”

    “穷途末路的疯狂，就是如此。”

    无论是上一次大战，亦或是这一次，砂隐村面临的境况都是如此。

    越是弹尽粮绝，就越要孤注一掷，以图凭借一丝渺茫的希望搏回所有沉没的成本。

    旗木卡卡西闻言，却仍是不解的看着他。

    人怎么可能会这么不理智？

    佐原雾却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宠溺的揉了揉他头顶的白毛。

    “你们几个，一会儿记得跟紧点。”

    “是。”

    尽管心中仍旧不解，但身后的三小只还是齐齐的应了声。

    很快，就见熙熙攘攘的大军在距离胡杨林约三里之外的位置停了下来。

    藏身在密林之中的蝎望着这一幕，神情冷淡的面庞上，也不由浮现起一丝丝紧张之色，死死的盯着那影影幢幢的军团。

    快了，快进来了。

    他的心跳速度不自觉的加快。

    在这座胡杨林中，他带领一众人手铺设了整整三百枚核地雷，每一枚当量都超过一千吨tnt，足以将整片绿洲掀上天。

    只要木叶的军团走进这里.

    正当他心中这般想着。

    忽然间，天色似乎黯淡了几分，连原本酷热的阳光都被遮蔽，令人莫名升起些微古怪的寒意。

    下一刻，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蝎猛地朝天空抬起头。

    而后，就见之前曾经出现在河之国战场上，在战情汇总中被加重提及过的天空堡垒，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这片胡杨林的方向横推而来，气势汹汹。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蝎的心弦顿时一阵紧绷，连喉咙都像是被人掐住。

    紧跟着，他的嗓子里陡然爆发出尖锐到近乎变了调的嘶吼声：

    “快跑！！！”

    身后的傀儡师们齐齐一怔。

    天空中的堡垒侧倾向地，黑洞洞的炮口中央汇集着闪耀的光火。

    佐原雾安静的立在沙丘上望着这一幕。

    明知有风险还往里面撞，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步兵冲之前，有炮兵轰，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他抬起手中的无线电，下令道：

    “新立一空输，查克拉大炮一级准备。”

    无线电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一级准备，已完成。”

    “放。”

    随着这一声令下，无线电对面传来隐约的按键声。

    刹那间，点缀在黄沙中央的赤红琥珀被一道无垠的光亮点明。

    天地轰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