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840 限时返场

    这位孳之冠请求（需要）她寻找一个‘使徒’…或者‘使者’什么的都可以，总之称呼上来说，这是彻彻底底的、真正为神灵行走的人类——

    由萝丝来传递这股力量，使其获得一种‘净化’香膏的…等等。

    这叫什么‘被选中’？

    我只是个信使？

    “…你也可以成为我的使者，”少年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你愿意吗？莉莉安？”

    “我当然——”

    萝丝张了张嘴。

    她…

    她当然不愿意。

    「黑瓮」这个组织，以及他们行走的道路究竟是副什么模样，萝丝多少也从罗兰口中听说过：

    与疫病虫蚁为伍的仪式者，可以想象她‘醒来’时见过的那些——菌群、孢子、脓汁。

    目前正在寻求‘丰腴法术’的莉莉安大小姐显然不想选择这么一条注定‘腐烂’的道路。

    首先她已经成为了仪式者，其次，她也是个女人…不，就算是男人也不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非要踏上这么一条‘可怕’的道路吧。

    “…信使就信使。”

    她不甘心地追问：

    “这条道路需要什么样的「资质」…我该去找谁？找谁来拯救那些活该的…我是说，‘被伤害’的人。”

    少年神灵怯怯笑了一下：“…莉莉安，其实，道路并不需要任何资质。”

    “哦是吗？如果我继续追问你一定不会继续往下讲，对不对？”

    萝丝翻了个白眼。

    “说些我能听懂的吧，好王冠。”

    她越来越不尊重祂，可祂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直面神灵之人。

    不愧是弥赛亚之敌的朋友。

    “…我的意思是。若成了我的‘使者’，就不再需要任何资质。”少年话语中多了些蛊惑，祂摊开手掌，轻飘飘的菌丝缠结凝聚成一支闪亮的匕首，接着，又在萝丝惊诧的目光中变幻成刀片、钢笔和微型弓箭。

    凭心说。

    疫病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这也是一条无比令人敬畏的道路。

    唯独，唯独只有一个缺点。

    恶心。

    萝丝注视那脸儿骤然涨红的少年，揉了揉额角：“…我到底该怎么做，我的神。成为一个‘救世主’的导师，将它培养成仪式者，然后，等它创造出一种解决香膏污染的良药？”

    “您对时间有概念吗？我是说，人类成为仪式者的时间。”

    少年神灵明白她的意思。

    “那不叫‘良药’，莉莉安。香膏是污染，治疗它的力量也该被称为‘污染’…人类实在太脆弱了。”

    “是啊，所以你们现在才睡的睡、哭的哭。”

    神灵：……

    “把它给被你选择的人吞服。”

    祂指了指萝丝腿上跳舞的‘小罗兰’，菌丝构成的人偶便迅速‘融化’成一枚乳白色的小糖丸。

    “我只是问问，姑且只是问问——倘若我吃了它…”

    少年有些高兴：“那么你将成为我的侍者。”

    萝丝有些心不在焉，盘算着这枚‘小糖丸’该用在哪。她没有注意到越讲越轻的话尾那个不一样的词：使者，侍者。

    “我不想。”她随口接了一句。

    少年神灵立刻哭丧了脸：“是…我早该知道我会被嫌弃…我是个不该存在的…我…呜呜呜…”

    萝丝：……

    她真受不了这样的。

    无论是哭哭啼啼的女人，还是哭哭啼啼的男人。

    对于飞贼小姐来说，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永远不是眼泪，而是拳头。

    “行吧，我会看着办…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其他的事了？”

    少年抽泣两声，默默抬起头。

    “其他的？”

    萝丝搓搓手指，一脸市侩：“帮神灵办事…”

    怎么也来几个秘术器官，或者‘轰隆’一下子摧毁房子的仪式吧？

    少年动了动手指。

    一缕菌丝攀上萝丝的腿，凝聚成罗兰的模样。

    萝丝默默看着他。

    他默默看着萝丝。

    世界有一瞬间的安静。

    半晌。

    “就这个？”

    “…嗯。”

    神…

    就给办事的人这点报酬？

    怪不得圣者黛丝莉站出来了。

    这比那些工厂主还要该死。

    少年有些尴尬：“我还在‘沉睡’，莉莉安。这就是我能做的全部…”

    萝丝撇嘴：“我听闻「血肉摇篮」的废物们整天念着要唤醒自己的神，圣十字的某些极端分子也这么愚蠢…到底‘苏醒’意味着什么？”

    神灵没急着回答，反问：“这算‘报酬’吗？”

    报酬…

    不。

    那可要换个问题了。

    神灵醒不醒，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萝丝勾了勾手指，把男孩引到面前，小声耳语了一句。

    很快。

    少年神灵就变得古怪起来——虽然瞧不见眼睛，可从脑袋的角度也能分辨出，对方正在注视萝丝锁骨下的位置。

    “…那只是一些脂肪。”

    “你别管是什么，我就要。”

    神灵摇了摇头。

    “我不具备这种力量。”

    萝丝急了：“这叫什么神？”

    “如果你成为我的仪式者，自然就拥有变幻形态的力量了，”少年神灵还在引诱她：“这是我的信徒们都不拥有的，极其特殊的力量…”

    萝丝叹了口气，失望道：“等我对蟑螂和蜈蚣感兴趣的时候吧。”

    她不打算成为这条道路的仪式者。

    好歹走到了二环，「密卷」又没什么不好。再者说，萝丝心底还是有些忌惮的——对于血肉摇篮和黑瓮的忌惮。

    她听罗兰讲过，血肉摇篮的某些高环仪式者拥有为人更改道路的力量。

    这种偏于‘邪道’的法子…

    更何况。

    她也没法完全确定眼前自称为神灵的‘东西’，真是那传说中拥有伟力的存在。

    她不想把自己的身体弄得到处都是囊肿，整天流不完的脓。

    少年望着陷入沉思的姑娘，轻轻叹了口气。

    瞬间。

    她的肢体就像被撕碎的纸片般变薄而破碎。

    这片遍布囊肿与毒烟的荒原，又剩下祂一个了。

    空气中飘荡的无数肉眼难以察觉的孢子正围着祂欢歌。它们替自己的主人高兴，歌颂它的伟大与纯真、悲悯与善良。

    梦境起了褶皱。

    少年神灵忽然扭头，望向虚空中的某一处。

    一个娇小的人儿像拉链条一样撕开了梦境。

    她抖动着翅膀，‘嘿咻嘿咻’踏着那些尘埃般的孢子接连跳了几下，翻了个跟头，顺利落到黑曜石般的光滑台面上。

    接着。

    慢条斯理地拢着那头乱糟糟的长发，对孢子们的不满声充耳不闻。

    “…奥萝萝萝拉大人？”

    少年神灵乖巧地垂首问候。

    “虽然我很高兴你记得我名字的叫法…”她蹦了几下，落到少年跟前，仰着头：“神灵怎么能对异种低头呢？”

    “因为您不是异种。”

    少年神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