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今天下英雄惟玄德与操耳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落花时节不见君字数:7003更新时间:25/04/04 17:29:01
    檄文很快传扬出去。

    不论是曹营还是刘营都是尽力去淡化这篇檄文所带来的政治影响。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抗拒滚滚而来的河北之兵。

    曹操、刘备很快各自引兵,以勤王保驾之名,共聚陈地朝廷。

    明面上说是向天子责备袁绍之过,私下却是两家相商,共议如何对抗强敌。

    下朝后,双方各自领着自己的文武心腹,一同到往一处后院。

    至亭边时,各自坐下。

    曹操领荀彧、郭嘉、曹仁、夏侯惇在侧。

    刘备领李翊、关羽、张飞、赵云在左右。

    赵云已从九江调回,专欲备战河北之事,至于下邳则由鲁肃亲自镇守。

    两边虽不常来往,但倒还不算陌生。

    曹操对刘备身边的人,更是如数家珍。

    李翊鬼才之士,关羽、张飞万人之敌,就连那赵云也是浑身是胆,忠心耿耿。

    这令曹操实在眼馋不已。

    他不着急切入正事,反倒对一旁的赵云嘘寒问暖说道:

    “……子龙将军别来无恙否?”

    赵云颔首答,“蒙曹司空挂念,一切安好。”

    曹操淡然一笑,蹙眸道:

    “遥记得数年前,你与我于黄河岸边,争抢天子。”

    “今君已为一方牧守,当为君贺!”

    话落,曹操将斟满酒的杯盏,递给赵云。

    赵云推脱道:

    “多谢曹司空美意,然云尚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

    公务自然说的是要保护刘备。

    赵云此话说的不卑不亢,既保全了曹操的面子,又给足了充分理由。

    “……嗯。”

    曹操上下打量一眼赵云,“的确是一表人才。”

    言讫,将杯盏磕在案上。

    一扶长髯,遥望北方,说道:

    “袁绍之所以南下如此迅速,是因公孙瓒兵败自焚之故。”

    “……唉,想那公孙伯圭,早年号为白马将军,于北地防备乌桓人。”

    “假节,督四州兵马,也算是一号英雄人物。”

    “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话说到这儿,曹操忽地又将目光看向赵云,似笑非笑地说道:

    “……唔,曹某方想起来,子龙将军似乎也是冀州常山人。”

    “闻汝素有忠义之名,怎么先前去投了公孙瓒,如今又如何跟随了玄德。”

    “两番换主,岂非不忠乎?”

    一言蔽,身后关羽、张飞脸色皆是一变。

    感情曹操此前提到公孙瓒时,是为了引出后半段这话。

    相处这么久了,关张早已经将赵云当成是自家兄弟。

    但赵云旧主是公孙瓒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适才赵云拒绝了曹操的敬酒,不想这厮心眼儿忒也小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曹司空所言,只怕有误吧。”

    说话之人,正是李翊。

    曹操见之,面色微变,然脸上仍旧含笑。

    刘备亦是含笑,他知道以李翊的才智,这种场合难不倒他。

    “……哦?子玉莫非另有高论?”曹操扬唇问。

    “高论不敢当。”

    李翊一挥手,牵唇笑道:

    “翊闻良禽择木而栖。”

    “公孙瓒虽为高门,然不恤民生、放纵部下贪乱,以致哀声遍野,民不相容。”

    “而幽州刘伯安素有仁德,宽厚爱民,子龙在幽州时,便是以推仁义而广之。”

    “非是为了投公孙伯圭。”

    李翊巧妙地将曹操给赵云套的道德枷锁给摘出去。

    指明赵云投的是仁义所在,而不是为了哪一个人。

    “……后子龙非玄德公之仁,恰如刘伯安之仁也。”

    “刘伯安虽亡,我主亦当履其志,以期匡正天下。”

    “故子龙所忠者乃仁,故非不忠也。”

    先生……

    赵云感激地望一眼李翊,李翊之所言,正是他心中之所想。

    赵云一生所追求的都是仁义之所在。

    假使刘备有天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赵云照样会离他而去。

    “……哈哈,子玉真是机敏过人呐。”

    曹操抚须大笑,盛赞李翊的敏捷思维。

    然目光却望向身后的郭嘉。

    此人同样少年天才,足智多谋,年纪也与李翊大致相当。

    曹操常对周围人言,“刘备有李子玉,吾亦有郭奉孝也。”

    因为郭嘉出仕的比李翊要更晚,名声落他一头。

    曹操用来将之与李翊对比,自然是对郭嘉的一种赞赏。

    然郭嘉毕竟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愿意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见曹操望向自己,虽未张口说话,却也知他想告诉自己。

    奉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可别给我丢份儿啊!

    郭嘉遂出列,咧嘴笑道:

    “今天下纷乱,纲纪崩坏,人心皆不在此。”

    “李郯侯所谓仁政云云,未免空口大言,冠冕堂皇?”

    李翊肃容正色,朗声道:

    “翊虽身微言轻,但也知事在人为。”

    “诚如郭祭酒所言,人心离德。”

    “也正因此,更需吾辈力行仁德、躬践仁义。”

    “刘伯安爱民如子,玄德公亦躬行仁政,此皆我徐州士民亲身所历。”

    “众皆有目共睹,非是空口大言。”

    “只有坐而空谈,才是冠冕堂皇,于国无用。”

    “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便好。”

    “只要实心用事,早晚成功。”

    李翊性格也是刚直强正,你问一句我回百句。

    若论能言善辩,纵是祢衡这样的天下辩才,李翊亦不将之放在眼里。

    那边的曹仁哼唧道:

    “郯侯适才提到幽州刘伯安?哼,一介腐儒罢了。”

    “其人正是对外太过软弱,才导致胡人屡次敢进犯边境。”

    “倒是公孙伯圭,秉持强硬政策,数次打击乌桓,才使之不敢南觑汉民。”

    “要我说,是刘虞负公孙瓒在先。”

    “公孙瓒纵有不是,其幽州儿郎与之出生入死。”

    “北拒乌桓、西阻袁绍,才保得幽州安宁。”

    “而他刘伯安反倒坐享其成,赚得个仁义爱民的好名声。”

    此话从曹仁口中说出来,仁义爱民反倒成了不是了。

    虽然曹仁骂的是刘虞,但现场有人脸色却不好看了。

    刘备与刘虞同为汉室宗亲,又都有仁义爱民的好名声。

    那边夏侯惇许是被曹仁说到心坎儿上了,也在一旁帮腔道:

    “正是正是,刘虞不予公孙瓒钱粮,一介文人,全然不懂乱世军事之重!”

    “若无公孙瓒守御外敌,刘虞又岂能安然坐享他仁政之美称?”

    “这就罢了,刘虞这厮竟然宁愿将钱财拿给东胡,也不愿拿来供养幽州士卒!”

    “这不是腐儒又是什么?”

    夏侯惇提出书生无用论,无疑又将矛头指向了李翊。

    不过夏侯惇作为一介武夫,看不惯刘虞的做法也很正常。

    过去幽州因为地处边疆,与异族接壤,每年开支很大。

    所以常常要用青、冀二州的两亿多税收来补充幽州财政。

    为了维持边境稳定,刘虞拿出了许多钱财来安抚外族人。

    这在夏侯惇、曹仁这些武夫看来,当然是无法接受的。

    他们认为,与其把这些钱财拿去送给异族,倒不如用来犒赏边境士卒。

    而公孙瓒的想法跟他们是一样的,就是采取高压政策,不做任何妥协。

    虽然从公孙瓒确实稳稳压住了外族,但却直接拖垮了整个幽州的经济民生。

    过去,汉室对地方仍有控制力时,尚能够用冀、青二州的税收来补贴幽州财政。

    但如今是群雄割据的年代,公孙瓒根本负担不起,同时对内和对外的两处战争。

    “公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也。”

    李翊背着手,朗声正色言道:

    “彼时幽州苦寒、内外交困、更兼公孙瓒连年用兵,既误农时,又损人丁。”

    “幽州百姓十室九空,百里不见人烟。”

    “刘伯安在时,兴盐铁,市外夷,与民生息,百姓方有复苏。”

    李翊指出刘虞的考虑。

    对外族采取怀柔之策,也是人家根据当时幽州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

    事实上,刘虞用来安抚外族的钱财,远远比不上公孙瓒打一场消耗的钱粮大。

    反而加剧了幽州的疲敝。

    凡事都有利有弊,上位者所要考虑的,本就是对本国人民相对最有利的事。

    “胡地贫瘠,征讨不能获一毛之利,徒枉费民力。”

    “朝廷自顾不暇,更无片甲之援。”

    “是故刘伯安以一州之地抗胡,不可以力逼之,只可以柔化之。”

    “故使异族感慕中国,不生叛乱之心,乃至为我所用,自然无患。”

    不到迫不得已,又有谁愿意白白将钱财送给外族呢?

    李翊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了刘虞为何要在幽州搞怀柔之策。

    他是一个政治家,自然是从利益角度出发,考虑问题。

    不过像夏侯惇、曹仁这种兵蛮子,仍是不能理解。

    “我知李先生乃能言善辩之士,然此事,某实不能认同。”

    夏侯惇知道李翊有雄辩之才,不欲与他多做争执。

    但李翊所给出的解释,并不能将之说服。

    “不错,某亦觉得李先生此言乃文人迂腐之论也。”

    曹洪也站出来出声附和。

    “胡人,豺狼也!”

    “能喂饱则可,喂不饱,便要食人!”

    “刘虞自上任以来之所作所为,便如割己之肉而喂豺狼。”

    “我闻胡人每来使,动辄赐粮赐帛,须知边地士卒尚无如此厚遇。”

    “至于说什么胡人在刘伯安当政时未有反叛……”

    “那不过是他们觉得尚有利可图,又被公孙瓒之军威所慑耳。”

    “若似刘伯安这般裁撤军需,遣散士卒,便如自断手足。”

    “待他日时,胡人贪心不足,复又叛乱,刘伯安又当如何?”

    曹洪所指责的,是刘虞上任后,为了节省开支,裁减了大量的兵员。

    这使得幽州的武备一度松弛。

    “况幽州乃中原北门门户,直面边胡,怎可轻许无备!”

    眼见曹营众人情绪越说越激动,没等刘营这边的人先做出反应。

    倒是曹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出言喝止道:

    “诸君稍安勿躁,我等此来陈地,是为商议共退袁绍之策,非是为辩公孙伯圭、刘伯安谁对谁错。”

    “况吾与玄德难得相聚一场,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其实,曹操跟刘备是很早就认识的。

    史书原话叫,“灵帝末年,备尝在京师,后与曹公俱还沛国,募召合众。”

    也就说刘备在曹操逃出京城时,就曾跟他一起募兵,当时两人肯定就已经彼此认识了。

    虽然如今过去了快十年,早已物是人非,但两人心中深藏的大志从未改变。

    此时庖人已将酒菜备好,呈到石桌上来。

    曹操望一眼,见是青梅酒,乃对刘备说道:

    “望此青梅酒,我便想起此前征讨张绣时,道上缺水,将士皆渴。”

    “吾心生一计,以鞭虚指曰:‘前面有梅林。’”

    “军士闻之,口皆生唾,由是不渴。”

    刘备乃称赞曹操机敏过人,然心中却在想,上次他喝青梅酒时还是跟李翊在一起。

    喝着青梅酒,吃着白蛇肉,畅想着未来建立的宏图伟业。

    好不快活悠哉。

    彼时刘备都还未坐稳徐州,如今已雄跨四州之地,拥兵近十万众。

    真正实现了,陈登当初劝他接领徐州时所许下的诺言:

    ——“愿为使君合步骑十万!”

    随后,曹操与刘备二人对坐煮酒,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时,忽然阴云漠漠,聚雨将至。

    有从人在旁,遥指天外有龙挂。

    曹操与刘备俱是起身,凭栏观之。

    曹操忽然浪漫主义心思大发,乃指天问刘备道:

    “玄德知龙之变化否?”

    刘备答,“未知其详。”

    曹操抚须大笑: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为操言之。”

    一旁的李翊见此,不想曹操此时竟想起煮酒论英雄来了。

    该不会是为了备战袁绍,给自己壮壮胆吧?

    果然,刘备接连谈及了数位人物,曹操俱轻视小看,不曾放在眼里。

    李翊在旁侧听得正入神,忽有一人走至自己身侧。

    乃曹营军师祭酒,颍川郭嘉郭奉孝也。

    他笑嘻嘻地走来,咧嘴说道:

    “李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李翊面不改色,当即还礼道:

    “郭祭酒,有礼有礼。”

    郭嘉微微勾起了唇,挑眉说道:

    “嘉在颍川时,便已听闻李先生雄辩之名。”

    “适才尚未与足下辩个高下,未知可否赏光,再与嘉一辩?”

    李翊微一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又望向一旁仍在激烈讨论天下英雄的曹操、刘备。

    随即会意,眉眼不觉柔和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

    “……善,左右倒有无事,若能听取郭祭酒的高言明诲,倒也不赖。”

    “只是未知郭祭酒想聊什么?”

    郭嘉一顿,也将目光投向激烈讨论的曹操、刘备。

    忽然计上心头,乃冲李翊笑道:

    “适才我主正与汝主讨论天下英雄。”

    “吾主言道,袁本初好谋无断,刘景升虚名无实。”

    “刘季玉守户之犬,孙仲谋借父兄之名,皆碌碌小人,不足挂齿。”

    “久闻李先生腹有韬略,知天下事,识遍天下英雄。”

    “既然吾主与刘将军都未能讨论出天下英雄来,嘉倒是想请教请教李先生。”

    “在李先生眼中,谁可为天下英雄?”

    李翊眸光在郭嘉面上停了一停,静静瞧了片刻,才出声笑道:

    “我闻郭祭酒曾在袁绍身边待过,河北多名士,郭祭酒所识之人必比我多。”

    “可由郭祭酒先说。”

    呵呵……

    郭嘉嘴角微微翘起,也不拖沓,直言道:

    “……善,那便由我先说。”

    话落,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曹操,道:

    “曹司空广纳能士,明扬仄丑,不忤反逆。”

    “唯才是举,此非高祖之遗风乎?”

    呵呵……

    这次轮到李翊出声笑了,他挥了挥手,道:

    “不然,有才无德之徒,世皆唾之。”

    “纵其有才,危害更甚,如此安能长久耶?”

    嗯。

    郭嘉颔首,似若有所思,沉吟许久,又接着说道。

    “曹公以陈留弹丸之地起事,据兖州、破黄巾,救天子、败袁术,灭李傕、郭汜。”

    “用兵如神,荡寇四方。”

    “而今位在三公,天下归望。”

    “此不可不谓无成,难道李先生仍然如此认为?”

    李翊摇头道:

    “曹公虽然用兵如神,但也曾败荥阳、逃濮阳、走淯水。”

    “郭祭酒也是饱读经书、兵法之士,如何以一时之胜负,而定终身之成败?”

    “楚霸王扫平诸侯,天下十有其九,而今安在乎?”

    “刘将军旧日兵微将寡,将只关、张。”

    “可如今也跨据四州之地。”

    “今在陈地朝廷,刘将军与曹司空仕于朝,皆是汉臣。”

    “又何必非要以土地割据论之?”

    “况刘将军乃帝室贵胄,又与袁氏结亲,论身份高低岂非尤胜曹司空乎?”

    考虑到是友好辩论,李翊倒也没揭曹操赘阉遗丑的短。

    郭嘉大声笑道:

    “身份高微,世俗礼法,有何益处?”

    “曹司空一心为大汉天下,绝非为一己私欲。”

    “昔者董卓作乱,乃曹公号召群雄讨贼。”

    “诸侯逡巡不前,乃曹公独力追击。”

    “今汉家天下分裂,亦是曹公在扫清六合,实乃一心为公。”

    李翊一挑眉,正色言道:

    “一心为公,何者为公?”

    “我闻郭祭酒亦是饱读诗书之人,须记得‘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秦何以亡?大汉是诸侯之大汉,还是百姓之大汉?”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我只问你,曹司空屠戮徐州之时,可是一心为大汉天下?”

    “徐州十万百姓何辜?”

    一提到这事儿,李翊就来气。

    他特么刚穿越过来,差点儿就被曹操的骑兵给砍了。

    当时自己人都是懵的,只是以为自己迷了路。

    结果莫名其妙冲出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不问来由的便要宰了自己。

    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狼狈过。

    这对李翊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郭嘉见李翊将话题论述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脸色也不由沉重了几分。

    一顿后,眸底也多了几分凛然:

    “今天下分割,是三年五年好,还是十年百年好?”

    “以曹司空之文韬武略,消灭诸侯,重归一统,指日可待!”

    “若是乱世绵延日久,更不知天下有多少徐州之祸,淮南之悲。”

    “为贼者,绝非曹司空,乃各怀异志之徒耳!”

    郭嘉的论点也很明确,非我也,兵也。

    要怪就怪这个吃人的世道。

    李翊轻轻一摇头,一声轻哼,扬扬眉毛:

    “曹司空行王霸之道,能扫清四海。”

    “刘将军施仁政王道,未必不能。”

    “徐州之祸不过过去几年,犹在眼前。”

    “若眼前百姓皆可牺牲不救,不知待曹司空使汉室重归一统之时。”

    “……天下还能剩下几何?”

    一顿,又不觉叹了口气。

    “向者董卓不仁,天下诛之。”

    “袁术无义,一夕败亡。”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不知以霸道强夺天下人之心,能又三年五年之长久否?”

    话说到此处,郭嘉终于不再马上反驳。

    他不是被李翊说服了,而是知道自己今天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说服李翊。

    此人坚刚不可夺其志,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

    “……罢了罢了。”

    郭嘉伸了个懒腰,情绪很快复归平静之状。

    “李先生所言刘将军仁义,我已知之矣。”

    “然乱世之中,终需以武略御之。”

    “兵锋所指,纵有万千口舌,又岂能抵刀枪弓弩一二?”

    这最后一段话,算是郭嘉向李翊说的掏心窝子的话了。

    他是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如实告诉了李翊,希望他能够回转心意。

    说到这儿,郭嘉又满不在乎地说道:

    “适才李先生曾言曹司空与刘将军同仕于朝,既然先生在刘将军麾下,与在司空府中并无太大分别。”

    “何不调任于府中,一则诏令便捷,二可与嘉再辩论天下形势。”

    “岂不两全其美?”

    哈哈哈……

    言讫,两人竟是都笑了。

    “郭祭酒的美意,李某就心领了。”

    “若是祭酒真想再与李某辩论,大可来徐州,李某一定扫榻相迎。”

    “……呵呵,那就一言为定。”

    李翊与郭嘉虽然适才辩论,谁也没说服谁,但两人并未有什么矛盾。

    仍旧交谈如初,未有受到半点影响。

    各自回到曹操、刘备身边。

    那边曹操言道: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

    “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刘备正色问道:

    “今天下之众,谁能当之?”

    曹操面色一沉,以手指刘备,后又自指。

    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下英雄,惟玄德与操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