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君臣相得,万能套路屡试不爽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落花时节不见君字数:5901更新时间:25/04/04 17:29:01
    其实,张辽这个人并不愚忠。

    他早就看出来吕布不是一个成事之人,但是自己也没有由头离开他。

    就这么干耗着。

    后来,曹操为了对付吕布,分化他手底下的军事集团。

    通过假天子诏命,大肆册封了吕布的手下。

    其中张辽就被封为了北地太守。

    北地在凉州,张辽根本不可能脱离吕布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赴任。

    但这对张辽的心态是有影响的。

    因为后来关乎到吕布生死存亡的下邳之战,就完全没有张辽的参战记录。

    按陈琳的《檄吴将校部曲文》记载,

    曹操一到下邳,吕布还没战败,张辽就直接率众投降了。

    即便是按《三国志》记载,也是吕布一被擒,张辽就直接带着自己的部曲投降了。

    无论哪篇史料,都没有张辽直接参战的记载。

    至少他肯定是没有力战的。

    像演义里张辽还被曹操生擒了,还骂了曹操一顿,当然也是虚构的。

    因为人家张辽是带资进组。

    是带着自己的本部部曲主动投降曹操的。

    众所周知,曹操对带资进组的人没有抵抗力。

    因此曹操也非常重视张辽,一上来就直接封了张辽为中郎将,赐爵关内侯。

    由此可以推断,张辽其实早就想离开吕布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他没有力战,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军队,好作为投降曹操的筹码。

    要不然曹操也不可能对一个降将,直接拜将赐爵。

    “某观文远仪表不俗,何故失身于贼?”

    在旁侧一直闭目养神的关羽,忽然睁开眼睛,开口来劝张辽。

    张辽闻言,低头默然不答。

    而关羽却难得地忍不住多说两句。

    “文远且听吾一言。”

    “我观吕布此人,反复无义,并无诚信可言。”

    “虓猛而不知义,是为大恶。”

    微微一顿,又想起前日吕布与曹操大战于兖州,捋着长髯接着道:

    “前日兖州之败,吕布之勇,足以敌曹操,然智谋之不逮操远甚矣。”

    “有勇无谋,英雄气短,诚不足以成事。”

    “文远在其身边,可谓虚度年华。”

    关将军……

    张辽微一沉吟,心中产生一丝动摇。

    如果说李翊与刘备此前的施恩,使张辽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的话。

    那么关羽便是使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的关键之人。

    历史上,张辽与关羽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按照《傅子》里的记载,张辽自称与关羽是亲如兄弟,私交甚笃。

    张辽在投靠曹操的一年后,曹操又得了一员猛将,那便是关羽。

    曹操对关羽很好,怕他走,又不敢问。

    便让张辽去试探关羽的心意。

    张辽上去便直接开口问,兄弟,你到底想不想跟曹公啊?

    这种问题放在职场上堪称死亡问答。

    同事一个冷不丁的一问,你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老板让问的。

    但关羽是个耿直汉子,不懂职场上的弯弯绕绕。

    非常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原话叫:

    ——“吾深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吾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

    知道曹操对我好,但我与刘将军早就恩若生死了,不能背弃誓言。

    但我要立下战功,报答了曹公的恩情之后才走。

    面对死亡问答,关羽没有半点圆滑。

    给出了最耿直,也是曹操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而张辽当时想如实汇报给曹操,但是又害怕曹操知道后生气杀害关羽。

    隐瞒了又不是忠臣所为,于是左右为难。

    最后只能无奈叹息,曹公是君父,关羽是兄弟。

    领导和兄弟之间,张辽选择了前者。

    于是选择了跟曹操说实话。

    通过这件事,至少能看出两点。

    一,张辽的确秉直,是个标准的职场人,不会因私废公。

    二,张辽与关羽关系很好,性子也很相合。

    两人唯一不同的是,张辽是个职场人。

    而关羽至死都是个江湖人,是个游侠,不懂职场,不懂人情世故。

    因为他有曹操捧着,刘备惯着,诸葛亮哄着,同僚让着。

    而张辽处事却非常圆滑,他知道在职场上混有多不容易,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这样一个职场人,招募他,就真的是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既要开出优厚的条件,又得留有足够的体面。

    关羽他对喜欢的人很有耐心,继续劝说张辽道:

    “文远之勇略,世所罕有。”

    “我主乃当世英雄,其好礼贤下士,天下所共知也。”

    “筵席之前,我主见文远之仪表,便十分敬爱。”

    “故托军师在点将之中,选了文远去救援陈国,只乞共事一场。”

    这……

    张辽有些不敢相信,刘备竟会如此敬重自己,一时不觉有些情怯。

    关羽的话还在继续:

    “我主如此敬爱文远之才,文远何不弃暗投明,与我等一同匡扶汉室,共成大业。”

    “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遇可事之主,而失之交臂,非丈夫也。”

    张辽低头,再次陷入沉默。

    李翊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出场了,便站出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今我等唤文远至后堂,绝非是要文远做为难之举。”

    “不若如此,明日便请我主向吕布借调文远一用。”

    “只求共事一场,未审文远尊意如何?”

    李翊给了个台阶下,说是找吕布借张辽一用。

    借用人手这种情况,在汉末还是很常见的。

    就像张辽他自己,早年间在丁原手下当从事时。

    就曾被丁原派到京城,听命于大将军何进,帮他去募兵。

    只是没想到刚回来,何进就被宰了,董卓接管了朝中大权。

    张辽作为何进的直属部下之一,便像何进的其他部属一样,统兵从属于董卓。

    董卓死后,便像上次一样,从属于吕布手下。

    所以张辽对吕布谈不上有感情,就是个标准的职场打工人。

    哪有什么君臣之义可言?

    但现在刘备如此敬重自己,士为知己者死。

    如今刘备希望借调张辽一用,只求两人能够共事一场。

    这是何等的浪漫,张辽焉有不从之理?

    张辽当即朝着刘备大礼参拜。

    “辽何德何能,幸遇明公如此器重。”

    “辽不才,愿与明公共事!”

    刘备顿时大喜,望一眼李翊,想说还是军师点子多。

    李翊冲他点了点头,两人简直是计划通,配合的太默契了。

    借用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我们是借用,只是借了不还而已。

    或者说,我们可以还,只要你能够活到我们还给你的那天就行。

    毕竟这世道,刀剑无眼,谁能保证自己将来没个万一呢……

    拉拢张辽的一事顺利完成。

    接下来,李翊单独跟张辽聊了聊。

    主要是给他讲了讲当前豫州局势,方便他之后去陈国救援时,能够理清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

    ……

    “如今从兖州脱困,终于得一安歇之所。”

    “公台先生缘何闷闷不乐?”

    房间内,吕布站在陈宫身后问道。

    陈宫背着手,两眉紧皱,叹息道:

    “今寄人篱下,不知几时能够打回兖州,我如何能够高兴?”

    吕布心态比之陈宫要好一些,反过来安慰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败了,下次再找曹贼复仇便是。”

    “公台先生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吕布懒洋洋地卧倒在了榻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仿佛对此无所谓,反正都飘零那么久了。

    但陈宫不同,兖州是他的家乡。

    他与兖州士人联合反叛曹操,是输不起的。

    成王败寇,他与曹操之间只能有一个胜者。

    “温侯当真觉得刘备能容得下我们吗?”

    陈宫闭上眼睛,沉声问道。

    吕布闻言,翻身从榻上站起,嗔目道: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吾弟他……”

    “吾弟?哼哼。”

    陈宫冷笑一笑,打断吕布,又好气又好笑道:

    “温侯莫非不知刘备乃是徐州牧,我等是败军之将。”

    “今刘备来收容我等,温侯怎敢对方伯以兄弟相称?”

    “你难道没有觉得,今日宴上,徐州诸将皆欲将我等生吞活剥吗?!”

    陈宫最后一句话,几乎快要嘶吼出来了。

    对吕布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这哥们儿简直是社牛加情商低,人刘备跟你很熟吗?

    你上来就套近乎,又说是老乡,又说咱们是兄弟。

    陈宫当时在旁边,差点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唔……”

    被陈宫这么一说,吕布也察觉到今日宴会上氛围貌似是有些不对。

    他初时不觉,还以为大家都很欢迎自己。

    不然刘备怎么可能亲率文武出城来迎接自己,还摆下这么隆重的宴席。

    “可我观刘备待我甚厚,不像是不肯容我。”

    吕布挠挠头,有些不信邪地说道。

    “哼,就算刘备能容你,你觉得他手下那帮人能容你吗?”

    陈宫眉梢轻轻一扬,“况我观刘备此人喜怒不形于色。”

    “你怎知他外表待你和善,内心如何看你?”

    “温侯在徐州士人眼里不过是一边地武夫。”

    “而我等兖州士人,跟徐州人更是有着血海深仇。”

    “温侯真的觉得,徐州容得下我们吗?”

    吕布除了麾下那批老将之外,剩下的部众全是以陈宫为首的兖州派系。

    听完陈宫这么一分析,吕布顿时有些后怕。

    “难道说,他们会谋害我们?”

    “哼,刘玄德仁义著于四海,今我等势穷来投,料他明面上不会加害于我等。”

    陈宫眯起眼睛,“但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话落,陈宫也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天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知为何,来到徐州后,我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陈宫吐一口气,竟累得汗水都流了下来。

    吕布反而笑道:

    “先生何以言笑?”

    “此前在兖州时,裹血力战,九死一生,其危急程度尤胜于此。”

    “公台先生难道会觉得在徐州会比在兖州更加危险吗?”

    陈宫沉默半晌,回了一句:

    “难说!”

    微微一顿,又接着补充道:

    “温侯今日可见着刘备那军师李翊了?”

    吕布颔首,“是个少年公子,的确生的俊迈风流,难怪讨刘备喜欢。”

    “此子若只凭形貌便能得刘备器重,那刘备便不足为虑。”

    陈宫一挥手,“刘备自打得了这李翊后,在徐州可谓蒸蒸日上,实力大增。”

    “我初时心中尚存疑虑,可今日直到见着那小郎。”

    “方觉此子深有谋略,心思难测。”

    “他是一个比曹操要可怕十倍的对手,你我皆大意不得。”

    吕布一扬眉,摆了摆手:

    “罢罢罢,待明日见着刘备,向他讨要了承诺好的地盘。”

    “我自远离下邳,这总无虞了吧?”

    在吕布看来,刘备这人还算忠厚,不可能言而无信,答应好自己的地盘不给自己。

    待之后拿到地盘以后,自己招兵买马,重整旗鼓,恢复元气。

    亦不失为一方诸侯。

    而只要自己实力恢复,刘备又能奈他如何呢?

    地盘给不给,在他吕布自己,由不得刘备了。

    吕布嘴角微微翘起,想想便觉美滋滋。

    咚咚咚……

    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从屋外走进来一名侍者,躬身向吕布、陈宫二人行礼。

    “公台先生,来了一位远道的客人。”

    “说是要找您。”

    找我?

    陈宫眼眸一蹙,暗道自己已经兵败至徐州了,谁会专程跑到徐州来找自己?

    “带路吧。”

    陈宫命侍者带路,临出门前,又叮嘱吕布:

    “温侯好生休息,明日还要会见刘备。”

    “你切记不要再失了士人礼数!”

    陈宫本还想多叮嘱两句,但见吕布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只能无奈摇头,跟着那名侍者走了。

    “……唉。”

    见陈宫走后,吕布这才叹了口气。

    要说压力,他吕布难道压力就小了?

    偌大的兖州说丢就丢,吕布心里其实比谁都难受。

    只是不想在手下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罢了。

    “夫君,头还疼吗?”

    “先饮一盏醒酒汤罢。”

    一名美丽的少妇自后堂中转出,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

    吕布看见爱妻,顿时将烦恼抛诸于脑后,笑道:

    “夫人这一路也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不去休息,来此作何?”

    吕布虽然对父亲的感情不深,但对妻儿确实情深义重。

    不管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

    可惜的是自己一直居无定所,害得妻儿也得跟着颠沛流离。

    魏氏将醒酒汤递给吕布,旋即坐在他身旁,双手替他揉捏肩膀。

    “见夫君心事重重,妾又哪里能安心睡下?”

    吕布顿时欣喜地握着魏氏的手,深情道:

    “布有贤妻,虽万千烦思,亦不入我心中。”

    “只会说嘴。”

    魏氏抿嘴一笑,喂吕布喝醒酒汤。

    吕布一连喝了数口,才开口道:

    “贤妻看起来似乎有事要与我相商?”

    被吕布问起,魏氏索性直接搁下汤碗,对着吕布微微笑道:

    “适才夫君与公台先生的谈话,妾身都听见了。”

    魏氏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展颜笑道:

    “我适才听闻徐州军师李翊,深受刘徐州信任。”

    “料此人在徐州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既然夫君担心徐州人不能相容,何不与这位军师交好呢?”

    吕布愣了愣,开口道:

    “我与这小郎非亲非故,话不投机。”

    “他怎肯与我相交?”

    魏氏一听,美眸顿时大放光彩。

    “夫君莫非忘了,绮儿如今年已及笄,正是青春年少。”

    “我等身为父母,也该为她作作打算了。”

    嗯?

    吕布眉梢一扬,“夫人莫非是想!?”

    魏氏索性直接所破:

    “既然我等现在客居徐州,无依无靠,若能与本地大族联姻,便能够立身于此。”

    “思来想去,那李先生与绮儿年纪正好相配,若能两家联姻。”

    “何愁徐州人不能相容?”

    还有一个原因,是魏氏不曾说破的。

    那就是吕布长期颠沛流离,可怜她们母女俩也跟着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魏氏已是半老徐娘,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可女儿是她一手养大的,实在不忍心看她继续跟着爹娘受罪。

    尤其两家交兵,女眷一旦落入敌手,下场有多惨可想而知。

    索性直接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免得在军旅里遭罪。

    赶巧来到徐州,碰上一个年轻有为,又有实权与能力,还和女儿年纪相差不远的少年人。

    在魏氏看来,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呐!

    “我吕布虎女,岂能嫁给一山野村夫!”

    吕布有些不甘。

    别看他吕布现在过得落魄,但目前才刚刚进入乱世。

    各地军阀都还担任着朝廷中枢所拜的职务,大家也都奉为正统。

    而吕布是正儿八经,朝廷册封的奋威将军,大汉温侯。

    尤其吕布的这个温侯,是侯爵中爵位最高的县侯。

    比后来关二爷的汉寿亭侯都整整大了两级。

    就吕布这身份,连刘备都看不上,更不可能看上李翊这个山野村夫了。

    这也是为什么吕布初次见到刘备时,就敢叫他贤弟的原因。

    因为他是真的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

    我吕布可是堂堂大汉温侯啊,你刘备连个最低级的关内侯都没有。

    我叫你贤弟,那是屈尊好吗?

    你好不乐意了。

    这令吕布感到很是费解。

    ……

    (本章完)